马萍:《草》
草这一意象在远古的《诗经》中就出现过了,屈原赋予了它很独特的内涵,香草美人之喻,演绎成抹不掉的传统,熏陶着后世的诗人词客。汉乐府中有“青青河畔草,绵绵思古道”,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得到当朝高官顾况的激赏而改变了诗人的仕途命运。由此可见,极为普通的小草,也有它深远的影响。
草无处不在。只要有一点土,一点水,它就在那里扎根。天南海北,荒漠平原、陆地海洋,到处有它的脚印。不难想象,这般广阔的分布让人们对草极为崇拜,又极为漠视。而在文人墨客的眼中笔底,它总是那样亲切。“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早春时节,草以其独特的视觉效果提醒众人:春的脚步近了。“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还有“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春天又到了,囚禁了整个冬天的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外出游玩,享受阳光熙风。“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则是惹得百花竞争开放,尽展芳姿。草,暗示着春回大地,唤醒沉睡的生灵,也告诫着农人开始新的一轮劳作,不愧为“绿衣使者”。
草与柳一样,总容易使人想起送别与思家。草比柳更容易产生感情泛滥。“离恨恰如春草,渐行渐远还生”,那种磅礴的感情潮流就像初春的青草,顷刻之间让人感到漫无边际;“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王安石官场失意后的思家心切,全由染绿江南的春草引发。远在外乡的游子阻止不了草木带来的春的讯息,也中断不了对故乡的深深眷恋,在绿的海洋中,他们浅吟低唱,翘首远望。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无论是生长在辽阔的大草原,抑或是在偏僻的斜阳巷口,不为人觉察,草都以默默无闻的身影存在着,装点着大地。就算是“离离原上草”,拥有广袤的领域,也免不了“一岁一枯荣”的生命历程。但草不想显示屈服,在接受生存规律的同时愈发强韧。“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诠释了草的自强不息,一脉承一脉的生命力。
不仅如此,草亦可赋予相思的情意,成为有情人互赠之物。阿哥阿妹相送到村口,阿妹折柳相送,意为“留”。阿哥摘一枝狗尾草别在阿妹的耳朵旁,意为“我回头”。《离骚》中湘君以香草赠“远者”,表明自己的纯洁爱情。而在《红楼梦》中,曹雪芹深感草木有情,遂将“绛珠草”赋予魂魄性灵,幻化为多情的林妹妹。这或许是草最浪漫的精神升华了。
看来,草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绽放着遍身的绿意,从远古一路绵亘至今,它潜伏在汉语的文字里,时时闪动着它的灵气。(235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