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男:《快乐的孩子》
似乎总是形影相吊地走在校园里飘来荡去,匆匆的步履,沉默的容颜,亘古不变的风景。这是一帖灰蒙蒙的水彩画,在萧萧秋风中挣扎。
迈进理科班的玉门前,生的渴求,梦的希冀,还有那颗心曾经的绎动,却开始了岁月的呢喃。
才发现,性情的天真和顽劣是对我坐在这个教室里最大的讽刺;才知道,我找不到方向,心中的诺曼底茫茫而又遥远,只好停留在自己的维多利亚港,漫无目的地盘旋。
日子成了心情的罪人。安妮的文字和故事淹没了所有的雄心壮志,我一点点沉沦于安妮宝贝字里行间的颓废与绝望。日月孤独地轮回,我收获的,不是阳光的温暖,不是月夜的浪漫,只有那烈日下的苍白,还有绵延着无尽忧伤的星空。穿行在人群中,不再习惯牵着友人的手,不愿去面对两颗心之间咫尺天涯的距离。去食堂的路似乎太远,漫不经心地玩弄手中不会说话的碗。却发现,它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不会背叛我,安静地陪伴我的朋友。我感到无比欣慰,欣慰的喜悦弥漫了我的整个心田。在这浓浓的喜悦中,我忽然觉得害怕,悲哀地发现,我把自己弄丢了,把那个整日嘻嘻哈哈的孩子弄丢了。那个快乐的不谙世事的孩子迷失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归路。泪水不听话地滑过脸庞,就像一个孩子不小心丢失了心爱玩具,我蹲在地上,伤心地哭泣,泪水打湿的地面,写满了失落。
我不再是个孩子,不再坐在窗前,一遍一遍听“桅子花开啊开……”透过玻璃前,面对家的方向,一直望到最远处。数着星星点点的灯火,我轻轻地重复,“有时候,真的想睡,真的想醉,忘了期待有多美……”
我的诺曼底像一座飘浮的岛屿,一日日,离我越来越远,重重云雾让我看不到一点儿希望,我想,也许,我永远也不能登上我的诺曼底了。
日子忧伤地晃悠,不留言闯进了高二年级办公室,对面的那位老师温和地看着我,问:你是哪个班的?有事吗?”“理科班的,我……我……我想找王老师。”我慌忙地搪塞。“哦,王老师他不在。”他的目光一直都没离开我,我不再说什么,也奇怪地望着他。“高二了……怎么看都像个娃娃……”随即他笑着自言自语道。笑容在浅浅的皱纹里泛起了涟漪。这久违的亲切感给了我莫大的慰藉。我飞快地逃离了办公室。
泪,大颗大颗地掉在手心。“像个娃娃……娃娃……我还是个孩子吗?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没有谁能回答我,快乐的喧哗,不属于我的热闹,狠狠地把我逼退。我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压抑得说不出话来。“桅子花开啊开/桅子花开啊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重新有歌声飘过耳际。我抬头仰望天空,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传自苍穹:“乖,做个快乐的孩子。”我点点头。嗯,做个快乐的孩子。
快乐的孩子四处寻找快乐。戴着眼镜,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太阳底下那个四处奔波的足球让我感到慕名的兴奋。我安静地看,眼睛跟着足球忙碌。不自觉又想起了我的诺曼底。北大,一个遥远的梦,一个未知的梦,一个执着的梦。深深藏在心底的诺曼底。那球门,不也是足球的诺曼底吗?在那腾腾黄尘中,足球受尽折磨、满腔屈辱,却仍然倔强地朝球门射去。或许,这就是人生,我们无法选择不能逃避的人生。我终于在潮潮人流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我是个孩子。一个不肯长大的孩子,一个不属于高二的孩子。快乐的孩子。
快乐的孩子挥挥翅膀,不再心伤,不会寂寞。因为一路有梦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