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素华:《重回小屋》
在云山山脚旁的一座小山的半坡上有一座矮矮的用黄土坯砌成的小屋。童年的我曾在这度过了很多美好时光。然而我却十年都未曾踏足。昨日,因痛将它埋藏;今日,因思念而重回,可却已是物是人非。
一路小跑,带着几许期待和丝丝喜悦,我们终于又团团圆圆地回到了曾经生活的小屋。其实若不是因三舅舅迁新居,需祭祖和接祖,恐怕一家人很难这般团圆地回小屋,或许大家还各在一方。
但欣喜之情才显露,一下却被冷水浇心,寒意入骨。迎面而立的不是那温馨的小屋,而是一座破败不堪的烂房子。心“咯噔”便跌入深渊,思考与呼吸同时停顿,闪烁的泪滴积满了眼眶,而我将其隐忍,只因不能让泪水扰乱亲人们的这一团喜庆。
心渐渐地平静。环顾四周,“兔从狗窦入,雉在梁上飞”忽地涌上心头。若说老兵十五从军八十才始归是那么无尽地悲凉,可小屋连只乌鸦都没有,了无生气,这不更凄惨?
手轻轻抚摸墙壁,指尖划过那点点的蜂洞;柴火堆积,灶台却冰冰的,哪闻荷包蛋飘香;脚下零碎的瓦砾刺入脚心,是那般生疼生疼;抬头仰望,屋顶倒塌大半,只留横梁木孤单伫立;袖子拂去了床沿厚厚的灰尘,坐下立刻有外婆哄我入睡时暖暖的轻轻的哼唱,转眼却又是十年前外公服药后躺在这的冰冷躯体,顿觉寒意入髓……
往后山路去,脑海中不停地闪过清新的竹林,怒放的花圃,翠绿的草坪,还有桃树下秋千高高荡起回落,笑声朗朗……然而事实残酷地告诉我:“呜呼!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只见竹林里一棵两棵的竹子孤独地生长且竹叶枯黄稀疏;花圃里既无红花怒放也无绿叶争长,只有一米多高的野草ˋ亭亭玉立ˊ,甚是耀眼;桃树枯了,秋千没了,还剩一段绳子但轻轻一扯便脱落成碎段,零落在地……
“素华,该走了!”亲人的呼唤将我从沉痛中惊醒。整理好情绪,回到正堂,父辈们早已祭祀完毕点好篝火准备下山回城了。匆忙来到家先前行礼,憋见了外公外婆的神像,只是早已面目全非。然等我去细想两位老人在世时的面貌,却只能记起外婆的慈祥及外公那双炯炯有神但其实已全瞎的眼睛。幡然悔悟,原来我才是那个变得最快最多的,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人的无情又无心呢?
重回小屋,感慨万千。思念涌动,追忆往事,重拾珍宝。往事如风,一飘而过,可它也播下子种子,悄悄地生根、发芽、成长……当你不小心触动时,会如漪涟般在你心头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