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五四”九十一周年杂感
早上起来,刚登上潇湘槐市就发现了一篇关于五四的文章。作者在文末感叹:对五四只有怀念罢了。今年的五四,没有官方的周年庆典,也没有学校的应制活动。屋外风雨大作,谈不上有任何节日的氛围。九十一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当五四的光环逐渐暗淡下来之后,我们会以怎样的心态去审视它呢?
一位朋友曾经感叹道,现在学生与国家的关系已远非五四时期那般密切。曾经的学生认为自己会是国家命运的主宰,并且也认为国运会朝着理想的光明境地迈进。他们办刊物、发传单、做演讲,甚至大型游行也是家常便饭。虽然有不少头头是受地下党的指使,但加入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是被年少的激情裹挟着。参与的人们都有热情,却不一定有理想。曾记否,60年代世界上也是学运汹涌,美国、法国、印度、日本都被卷入浪潮之中,真可谓是“环球同此凉热”。记得不少参与者都回忆说,他们去参加游行仅仅是为了陪男女朋友。试想一下,五四这么“神圣”的运动中是否也有在热恋中的对对男女呢?或许有人只是把这场运动当作一次狂欢集会,或者一次搭讪聊天的机会。“人不轻狂枉少年”,尽管标语口号喊得惊天动地,可是恋人们仍可沉浸在自己的二人世界里。现在想想,在大庭广众之前秀甜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让我回溯历史,我会选择五四中哪个角色?或许是革命的先进,或许是保守的学生;或许是激进的老师,或许是迂腐的夫子;或许是身处机要的官僚,或许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小市民,小村民。似乎我这性格,成不了激进分子,自然也当不了官。极有可能,我会成为所谓的“保守派”。既不会发传单、演讲,同时也不会参加游行,也许会被他们热情感动捐点小钱。仔细想来,与其去漫天破坏,倒不如坚守一些东西。这就像严耕望先生在《治史三书》中说的一条方法“尽量少说否定话”,否定了别人也不等于肯定了自己,或许若干年后都被扫进了无知的垃圾堆里。伟人说,由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可笑的是,每一次大乱之后都是专制独裁迎面而来,所谓的“治”变成了鸦雀无声的“和谐”社会。
以前有人讥讽学运,说“没有胡子的人后面站了有胡子的人”。这种情况确实不少见,没有胡子的人努力过后,仍然是那些有胡子的人来坐享其成。正如蔡济民的诗:“无量头颅无量血,可惜购得假共和”,涉世未深的学生和战士有相近的单纯。但个人在热情高涨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幅光景?台湾的野百合学运是个最好的例子,万年国代解散、总统直选都实现了,当年的学运领袖如今坐在办公室时,或许会猛然想到,自己当初的理想已经不见踪影。青春太过仓促,但用改天换地的理想来填充自己空虚,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孤独感。
而今天的学生,似乎没有人再关注这些故事。这种状况是好是坏,已无从分辨。去年看了一本叫《重返五四现场》的书,走马观花式的阅读终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不过也给我一点启发:既然来到了现场,自然要置身于其中的一个角色,个体生命的意义于此凸显。在回溯五四的历史时,似乎我已不太关注所谓“宏大叙事”,想到更多的是个体生命的安顿。我试图去发现各式人物的作为与态度,毕竟千万生命堆积成一条规律的史观,我个人并不喜欢。记得许倬云先生说,只有对个体和全人类的探讨才具有意义。我非常认同他关于个体的尊重,可是这种尊重只是一个表态而已。九十一年后的五四,有人玩着网游,有人看这球赛,有人谈着恋爱,还有人呆坐胡说。这或许也是一种进步吧!可是当新文化运动变成了新名词运动,这其中又有多少空虚和孤独呢?谨以此纪念五四九十一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