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美玲:《天堂的守护》
传说中,人死了会上天堂,会在天堂里守护着他要守护的人。
传说中,人死了灵魂犹在,会在冥冥中保佑着他要保护的人。
抬头望着那半弯月儿,满天繁星,那里载着我对外公的思念。它们会告诉外公,外孙女对他的思念之情日日加深。
外公,那个日子,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2月22日,清晨,我刚到教室上早自习,班主任把我叫了出去。然后,我就听到了您去世的噩耗。走进教室,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但是,压不住的悲痛还是随着堵不住的涨潮一般的泪水倾泻而出。这是上天对我开的一个玩笑吗?昨天刚来学校您在家里不还好好的吗?
汽车行驶得比哪天都慢,回家的路似乎比哪天都长。离家越来越近,心也越来越沉重。玩笑已被哭声和白布取代,玩笑已被灵堂和遗像取代。跪在您的灵堂前,我没有流泪,可是,却像有无数锋利的东西在刺我的心。抱着外婆颤抖的弱不禁风的身子,看着妈妈和姨妈们哭肿的双眼,我知道我是不可以哭的。纵使有那么多不舍,纵使有那么多留恋,纵使泪水早已溢满眼眶,纵使悲痛早已把心吞噬,我也不能哭,我明白我需要坚强地给外婆和妈妈一个精神支柱。
夜微凉,静寂到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灯光如雪,照亮着整个灵堂。再次跪在您的灵堂前,独自一个人跪在您的灵堂前。让外孙女陪着您最后一晚,明天您将与大地,与尘土化为一体了。回忆排山倒海般涌来:我从小就在您和外婆的身边,您最喜欢的便是喝酒。记得您走的那天下午还喝了酒,醉了坐在凳子上睡觉,怕您摔着了,我把您扶到床上,盖上被子。您模糊着:“美玲,我的好外孙女,要努力读书啊……”难道这就是我们爷孙的最后一面?命运为啥总是如此不公,好人总是不长命?记得您去年七十大寿那天,您坐在席中央,打开我给您买的酒,向人夸道:“这是我外孙女给我买的。”您还说您会等我考上大学,喝我的喜酒啊!可是,您为啥不信守您的承诺,您为啥不给外孙女一个报答您的机会呢?为何您就如此轻易地离去,抛下一大群儿孙?您走了,外婆可怎么办?冷风阵阵吹来,门口您植的那棵树开始放肆地落叶,而我的泪水开始泛滥。外公,您一生都是清贫的,您舍不得吃、舍不得花。您走得如此匆忙,没有儿女子孙在您在您身旁陪伴。您就这样悄然的走了,留给我的只是一个永久的追痛。您前段日子还在教我做菜,可是,我都还没有学会,您怎可撒手不管?第一次感受到别离的悲痛!望着您的遗像,那脸上的沧桑诉说着您一生的勤劳,那嘴角的苦笑诉说着您一生的艰辛。您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我们后人怎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悲痛?
送您的那天,外婆哭晕了好几次,妈妈和姨妈们也哭得撕心裂肺,而我,却不曾落泪,坚强得一个人心都碎了。可是,我却不敢去碰触她们,因为我怕自己一触到她们那让人心碎的眼神,听到她们那嘶哑的哭泣,也会抑制不住,会不再坚强了。别人都在议论:“看,那就是他生前最疼爱的外孙女,泪都不掉。”可是,伤痛一定是眼泪吗?伤痛是给别人看的吗?外公,我想,您一定懂的,您一定懂我的心!您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坚强得可以担起大任的外孙女,不是吗?
其实我又何尝不伤心,我又何尝不心痛。比父母还要深得养育之恩,比父母还要亲的爷孙关系,我又怎么不会伤心难过。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独、落寞一起袭来,而回忆和泪水接踵而至,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洁白。云非云,雾非雾,似涌烟,似团絮,外公端着酒杯飘飘摇摇立于氤氲濛濛之中,我看不到他的沧桑和无奈,忍不住喊了声:“外公——!”猛然惊寤,但见窗外天晦云晴,弯月斜挂,我恍然明白:这是因为外公刚刚故去,而凝想成梦。不禁失声痛泣。
泪,流过了,只有夜知道;思念,泛滥过了,只有梦知道。再次仰望那栽着我对外公思念与牵挂的月儿和繁星,给我捎去对外公思念吧!外公,外孙女记得着您,念着您。(总第2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