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花:《母爱之神圣》
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来,我常常想起那样一个下午。
那是一个炎炎夏日,母亲要我去菜地施肥、除草,我不情愿地说:“我还要复习功课呢!”
“你帮我带些茶去,”母亲小心地说,“你可以带书去,坐在树荫下复习就是了。”
我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我又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理由,就只好去了。
没有一丝风,天热得狠。我带着茶坐到树荫下,毫无意识地看着母亲正蹲在地里扯杂草,她汗流满面。
每次母亲来到我身旁喝茶时,我看见母亲额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脸晒得起了红晕,背都湿得透透的。
“下次不要在这么热的天来做工了!”我说。
“傻丫头,这又有什么呢”母亲说。
“我来帮你扯草吧。”我的语气明显缺乏诚意——我实在怕太阳晒,尽管我已经有十六岁了,目睹母亲的劳累却无动于衷,但心里又感到愧疚。
“不用了。你还是专心复习吧。再说,要是太阳把你晒坏了,你怎么读书啊!你还是看你的书吧。”
我在心底暗暗长嘘一口气,居然觉得如释重负。
肥料施完时,已经夕阳西下了。
“怎么样?热不热?”母亲边洗手边问。
“还好。不是蚊子多了点。”我很随意地说。
“快点走吧!回到家抹些清凉油就会好的。”母亲边擦汗边说。
回到家后的情形是母亲吃过饭就躺在凉床上,一睡一整夜,而我“搂”着电视机一直到“再见”。
一晃几年过去了,母亲也渐渐衰老。我一直清晰地记着这件小事。这不过是我们母女生活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千世界,父母对儿女的溺爱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宝贵人家给儿女一掷千金,小康家庭让儿女精吃细咽,而我的母亲,一位拙辞讷言的农妇,对我最大的溺爱就是那个夏日午后让我在树下休息。
十八岁的我,四肢懒惰,心灵肤浅,只是坦然地享受。
然而,即使是矫情的谦让,也让母亲感到满足,而我坦然地享受,更让她觉得安慰。
天底下还有哪一种爱,能与母爱相提并论呢?
刚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教了我们《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其歌词有了质疑。什么“享不了”,我认为用得实在不怎么样,意思上是表达得不合理。
“怎么不合理,享不了就是享受不完的意思嘛!”一次,一位朋友对我反驳道。
自恃聪明的我,竟然连这也想不到,我蓦然怔往了,为自己的愚钝感到无地自容,如此明白的话,我居然一直疑惑不解,就像那个下午,我坐在树下读一本悠闲的书,而母亲却顶着烈日,在地里扯草施肥,竟然还问我“热不热”。
就郭敬明理论言,像我这种人应该拉出去枪决,这样也不够解恨,死后还应鞭尸。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涌了出来,我明白了:母亲对我的爱,像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我对母亲的爱,则是一条喧嚣的小溪,永远永远只能是她的支流。
神圣的母爱!
母爱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