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夏星:《绕着自己走一圈》
我行走在天空下,行尸走肉般的,带着我的思想,过着我的生活。
我用手抚摸着我的脸庞,尖锐的,轮廓的。不是因为瘦,只是因为憔悴,路灯下的我,闭上眼睛,触摸着记忆,一种叫做泪水的晶莹液体,悄然落下……
一年前的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那是一个自由的地方,我占据着我小小的空间,最大限度地寻找我的快乐。我上课不爱听课,任凭老师讲得有多龙飞凤舞,我都不屑一顾。我同桌是一名男生,叫泽天,很阳光一个男孩子。我和泽天臭味相投,所以,很多事情我们都是一起商量,一起决定,一起行动。
我和泽天是班上的另类,尤其是我。我的性格是黑色的,和班上的同学玩不起来,除了泽天。所有老师对我们两个都是由耐心地好好教育到无可奈何地置之不管,最后完全将我们两个排除出视线。我对这些毫不在乎,相反,我根本不希望他们对怎样好。所以,我幸灾乐祸般的疯狂地笑,泽天跟着我一起笑,直到没有力气。
在学校的日子如同空气离开了地球,让我感到窒息,我拼命地捣乱,和泽天在上课的时候讲笑话,吃东西,玩游戏,听音乐,那是一种悲哀的宣泄。班上没有人不讨厌我,对于他们投来的粘满厌恶的眼神,我一个个回敬得意的、冰冷的笑,我惟一想要的就是赶快离开学校这个鬼地方,无论在哪,都比学校好。可我有一个财势都很大的老爸,任凭我如何违纪,我都无法逃离学校,出了还是会被拽回去。我不知道老爸是怎么回事,明知道我无药可救,明知道我纯粹是浪费他的钱,为什么还要叫我回到这个鸟笼子!
于是,我决定反抗,坚决地反抗。那是星期六的早上,我乐呵呵地对泽天说:“哥们,我明天就要去闯荡江湖啦!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坐在这间教室啦!你有什么祝福吗?”泽天竟一脸惊愕地看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能什么意思,我决定不读了,打死我我也不读了,在这里只是锁住我的躯体,我的思想从不停靠在这,我要寻找自己的梦!也许结果只是流浪,但那一定也很刺激!”“你不怕你老爸又把你拽回来吗?”“说了,打死我我也不读了,况且,他也许并不爱我。把我留在学校只是维护他的面子而已,我又何必亏欠自己呢?算了,反正我是走定了。看哥们我如何玩转地球吧!当然啦,我会在某个地方某个时候想你的”。“那祝你好运喽!只是,以后我要独自掌管后边这一块地盘了!”泽天叹息着说,我看着他,憧憬着我的美好未来,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想我终于摆脱地狱的围困了,我带着积蓄已久的零花钱,离开了那个养育,不,绑住我16年的城市,踏了梦想之旅……
好吧!我承认后来一切都事与愿违了。我带的钱很快用完了。我以为我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一份工作,打打杂活,挣一点钱,然后再继续前行。我就不相信,我都不能养活自己。可是,上帝总爱对我撒谎,我根本无法找到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工作,所有的地方不是不招童工就是不要职工,要么就是我根本做不来。我无路可走,但我绝不能回头,我是坚强的,坚强的!我在心里疼痛地叫喊着,坚定着,我还是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但现实一次次打击着我,我真的连吃上饭的能力都没有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但我还想要答案。
睁开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抬头望着天空,这个陌生的星空,对我毫不同情闪烁着光芒,刺痛我的梦——破碎的梦,这个冷艳的城市将我的梦唤醒,又硬生生地把我的梦一点一点地腐蚀掉,留下我哭泣的躯壳。
我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我现在多想在家里软乎乎的床上好好地躺一下,哪怕一秒钟,我也愿意!我还能回去吗?我近乎惭愧地问我自己。那有我过去不曾眷恋的家,还有我过去一直厌弃的学校。但,现在,一切那样温暖,连想一想都那样温暖。也许,也许我真的需要回去。
拿起我的手机,“哦!天!我竟然这么聪明,没有把手机卖掉!”我看着手机,惊喜地想着。然后,我紧张地,激动地,沉重地按下老爸的手机号码,接着按下拨通键……
“喂,是小星吗?”
“是的,爸!”
“你在哪?你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你这样做很不负责任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着急吗?”
“爸,对不起……我知道……是我错了!”
“小星,其实……爸一直都很爱你,你快回来,好吗?爸,不怪你!”
“嗯!爸,你来接我吧!我在A市,我现在好饿呀!爸,我也想你,还有,我的学校。”
“傻孩子!爸,马上就来接你!”……
后记:
也许,真的只有痛过了才刻骨铭心地明白一些事情吧!我不再任性,不再顽皮,我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学校,但这次,我将认真地学习。绕了一圈,我又回到原点。我将自己旋转了360度,看清了自己,看清了世界,我的梦想之旅这次正式启程!(总第2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