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牵手就是一辈子
可现在才知道
再伟大的人类
也敌不过流年的侵蚀
我就这样站在时间旁边
叙述我们的故事

严航、钱南、银茜石、柳晖，还有我仇循，我已经记不清我们五人是怎样熟识的，反正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很铁的关系了。其实一直就觉得奇怪，两个男生，三个女生，很怪的组合，可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成了班主任最头疼的学生，时不时的给他惹点事出来，闹得他够呛。

不过至少今天没气力给他惹事了。我发烧了，趴在桌上跟垂死病人似的。就餐时间一到，大家蜂拥到食堂去了，剩我一个人在六楼睡得昏天暗地。大概第一节课过半时严航和钱南才进教室，在我面前刚坐下就拍醒我：“喂，你猪啊还睡。”我头晕晕乎乎的，被叫醒来有些恼火，抬起头眯着眼睛说：“消停一会儿行不行？别折磨我了，睡个觉都不得安生，你看你们的书。”说完又趴下了。钱南“切”了一声，将碗放在我桌上，说：“好心当成驴肝肺，看你是病人跟你计较。碗里有饭，饭店买的，不吃哼一声啊！”我睁开眼看着他：“我哼个屁啊，你当我是猪。”严航立马就笑得很欠扁：“还能抬杠说明病得还不是很重——这个给我。”说着顺手将一袋零食搁我桌上。当时我第一反映除了感激外，就是觉得生病真是太过瘾了。

第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银茜石和柳晖两人不知到哪溜达回来了。两人从口袋里各掏出几包药给我，柳晖说：“感冒药，你赶快吃了，别整天老趴在桌上装病人。”我鼻子有些发酸，挺感动的，想道声谢，可平时都没说“谢”的习惯，什么东西用了也就用了，没那么多繁锁的礼节。于是“谢谢”两个字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了。

感冒刚开始好点我就在计划着出校门去弄什么小说来看。那金庸、古龙、梁羽生的书我们都看得差不多了，五人正在为是借沧月还是郭敬明或者韩寒的书争得火热，都是后起之秀，名声响当当的。突然教室门“啪”的一声被推开，班主任铁青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抬手指着教室后面，吼道：“你们，到我办公室来！”

不用怀疑，“你们”就是在教室后争得不亦乐乎的我、柳晖、银茜石——他是最疼的“女三剑客”这名的由来是那阵子QQ游戏在校中异常疯狂，我们三个女生经不住一票男生的狂轰烂炸于是头也不回的加入了战队，不约而同的选“剑客”这一族，于是“三剑客”就这么传开了。估摸着班主任也将我们视为一体了，一有什么气找我们发，伸手一指，我们就知道三人要一起去办公室了。这次仍然一样，我双肩一耸，一副无所谓的样了，说：“走吧。”严航和钱南走上来，问：“你们三又犯什么事了，搞得他那么大火气？”银茜石挥挥手，说：“没事，你玩你们的。”其实真没什么事，就是昨天自修的时间我们窝在寝室泡澡，出勤缺席而已，他是真犯不着发这么大火。

三人一行从教室后门出去，路过教室前“好学生”的地盘时，讨论题目的声音不绝于耳，“哎，你说这个电路图是先过这里还是先过这里？”“硫酸铜为什么会是蓝色的，知道么？”……我听了心竟硬生生的疼痛起来，多久了？我这样放纵自己多久了？心，当真无动于衷么？

走到办公室时，班主任像头发怒的狮子在那走来走去，看得我几乎就要憋不住笑出声来。我倒不担心我们自己，反正这事早已是家常便饭了。倒是严航和钱角，每次有我们受处惩罚的事就绝落不了他们，这次倒没和我们一起来，搞得我心惶惶的。见我们走进去，班主任伸手又冲我们一指：“几天不给我惹点事你们心里不舒坦是吧，又缺勤，别跟我说什么理由，天大的理由也给我到操场蛙跳五圈再说！去！”我们就这么不顶一句嘴的去操场蛙跳，你们说放学生做到这份上还不算老实么？

400米一圈的操场，跳到一圈半的时候严航和钱南就来了，一脸菜色的加入“蛙跳队”。我早就说了有我们的惩罚就落不了他们。等着他们跳上银茜石问：“你们俩又怎么得罪他了，被训得很惨的样子？”严航冷着脸不理我们继续往前跳，看他身上“闲上勿近”的招牌我就看向钱南，钱南一耸肩：“班主任把他老爸叫来了，被臭骂了。”我一脸的幸灾乐祸：“那你呢，你家长呢？”钱南“切”了一声往前跳，跳了几步才说：“叫了，没来。”我们三人在后面开始狂笑，至少我们三个已经修炼到班主任都不想叫家长的份上了。

蛙跳了五圈，第二天我们就集体瘫痪，趴在桌上哼都不能哼了。班主任彻底满意，没人再给他惹事了。

“仇循，昨天蛙跳时我突然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想去改变。”柳晖不知哪来的气力突然说。“我同意。”银茜石无力的从喉咙里哼出这三个音节。我也点头，其实我也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每天惹事再去受罚，不是缺勤就是者小说，心里空虚得很，那种感觉我真是受够了：“那么我们就去改变，还有一段时间才中考，我们在高中再见吧！”

……

几年后的现在，我站在市一中想起这些时，竟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心硬生生被扯开来一样的疼痛，时间果然是世间最残酷的东西。其实一开始就错了，很久后我才明白，柳晖的那句“我想去改变”不是顺着大人期望的路线考好高中再考好大学，而是她不想再待在学校，所以她陪我们到毕业便一声不响地背了行囊南下，“三剑客”从此便散了。钱南因为没上高中分数线，在一所私立高中混了一年也南下了，严航被他爸妈接回了老家，学业也读读停停，没当回事儿。只有我和银茜石还在继续着莫名其妙的学业。于是曾经那么相亲相爱的五人便就此散落在天涯。时间分隔，我们就这样再也找不回那些青涩的时光。

——(总第29期) 彭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