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宁乡县第一中学击流文学社 刘林

野蔷薇开出绮靡而凄凉的花朵，吸附在被锈蚀的城墙上，延伸着无涯的阴影与荒芜。

我恨死了继母。她用巫术将我的十一个哥哥变成了野天鹅。每当我看到她时，她总会用涂过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拉着我，假惺惺地柔声细语：“哥哥们是坏孩子，坏孩子是要受惩罚的。”我不信，因为我仍然记得我曾经和哥哥们那么快乐地生活在妈妈的笑容里。于是我恨死了现在这个做我妈妈的人，每次她阴阴地笑着叫我宝贝的时候，我都会叫她--继母。

她当然是不爱我的。只要父亲离开一会儿，她拉着我的手就会缩回，并会狠狠地给我一记巴掌，她便是歇斯底里，骂我又黑又丑，出生在王宫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她将核桃汁和臭油膏涂在我脸上衣服上，用烧红的针扎我的腿，她在我的房间里撒满图钉，她在我的饮料里加玻璃碎片。她巴不得我离开王宫，因为她总觉得父亲是偏爱我的。

于是我决定离开。

太阳下山时我狠下心逃了出去。血色黄昏的尽头浸泡着绝望与哀伤，太阳的余晖疼痛肮脏而且罪恶。我在海边停下，看着浪与沙滩细细地讲着秘密，竟会有种莫名的嫉妒。头顶一阵响声过后，我发觉我已被包围在一群野天鹅中。野天鹅就是野天鹅，如此洁白而高贵，羽翼在阳光下撕扯出一丝丝金色的细线，带着一片片自由圣洁的光辉。不一会儿，野天鹅蜕去羽毛，慢慢变成我哥哥们的样子。他们告诉我，用荨麻织成披甲，给他们穿上就可以变成人。我很高兴地应道，我要去山上找一片荨麻地，在那里织成十一件披甲。哥哥们笑了，好，不过在你织成之前，你无法说话，这是继母的诅咒。

第二天我便上山去采荨麻。荨麻带着尖锐的刺，拒绝任何人的亵渎。尖尖的刺傲慢地扎进我手里，划开皮肉，留下一道暗红，像继母阴森尖利的指甲，更像她流毒无穷的巫术。采到荨麻，我必须日日夜夜地编织披甲。我无法忘记她将我的十一个哥哥变成野天鹅放逐在外，我无法忘记她刻薄的嘴唇吐出的冰冷字眼，她说，我不配，我出生在王宫是个巨大的讽刺。

披甲一件件织成，似乎已成了野天鹅变成哥哥们的预言。

不久后的一天，我偷偷躲进教堂墓地织披甲，不巧，楼顶的猫叫吓了我一跳，惊叫赶飞了树上的乌鸦。门开出一条缝，躲着一个魁梧的影子，投射出的黄光逼视着我。主教。主教将我带进房间里，说我是个妖怪，半夜溜进墓地，想背着国王干见不得人的事。我当时很想对这个老鬼破口大骂，但皇室动摇不了主教的意志，更何况我还被继母下过喑默的诅咒。当天晚上我就被关入地窖，有人传言说明天一大早就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