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 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很奇怪,《诗经》里那么多诗,我独钟爱这首。倒是颇负盛名的《关睢》让我觉得索然无味。也许是骨子里不羁的情感在作秽,总觉得一旦被载入课本的诗词,在经过精读细析之后便会变得呆板而无趣。不如朦胧之诗,更显一种朴朔迷离之美。
《桃夭》中,我爱极了第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夭夭”二字叠得甚好,那种桃花怒放、娇美艳丽之象尽现眼前。大地早已褪去残雪,换上了一身绿装。正是阳春融融的好天气哩,桃花或含苞欲放,或艳满枝桠,夭遍了令人心旷神怡的原野。茂盛美丽的桃花瞬间占满了观赏者的眼。她骄傲地向世人释放自己的美,娇而不媚,有牡丹的华贵,又不失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的清韵。大自然何等神奇的手笔啊,才描绘得这般的美景。
一直疑心,“夭夭”二字当作“妖妖”,可细细再想,“妖”字未免过于张扬,不能准确地显出桃花的神韵;如“夭”,既呈现出了桃花的艳丽与茂盛,又不至于过于轻佻,保持了桃花清贵的本性。
同样,在我看来,“灼灼”二字也极其出彩。“灼灼”本意为:鲜明貌。在这儿,我们不妨换一种理解,一起走进更美好的境界。试想一下,一个轻风吹拂的清晨,一袭青衫的男子偶然踏入桃花林,在暖阳的映照下,桃花更显妖娆,明艳艳的晃人眼的美灼伤了男子的眼,眼眸中一股痛热流过之后,只剩惊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于是,桃花的美被定格,万古流传。难怪余秋雨会叹:“当峨冠博带早已零落成泥之后,一杆竹管笔偶尔涂划的诗文,竟能镌刻山河,雕镂人心,永不漫漶。”文人褪色的青衫里,究竟藏着什么法术呢?
不是花中偏爱桃,此花开尽更无花。如果在居住的院里栽上几株桃树,待到万物复苏的春天,几树桃色放庭院,满墙春色满墙红。是浪漫的本心使然,享受着这撩人的春色。
接着,“桃之夭夭,有蕡其家。”桃树含苞满枝桠,花儿结果果儿大。“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桃树含苞花似锦,叶儿茂密绿成荫。《桃夭》写的就是女子新婚时,祝婚人的贺词。这些话大概是祝婚人的殷切希望,望美丽的新娘早日给夫家开枝散叶结果。
我却突然觉得有点悲伤,初放的桃花才刚惊艳现世,就要收敛起光芒去孕育果实了么?扼腕叹息:美丽竟不能长存。转念一想,不正是因为不能长存,所以才显得弥足珍贵么?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这位姑娘要出嫁,和顺善待你婆家。面庞夺目的俏佳人呵,从此褪去华裳,成为拘谨的人妇。不忍再往后想象,怕破坏了最初一见就倾心的美好情境,哪怕只是幻境。
一段光彩照人的年华就此谢幕。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愿从新来过,久驻于此,不再往下读。一遍一遍地在心底默念,一遍一遍地重温这些意象,犹如见到涓涓细流,细腻而悠长,令人回味无穷。
《桃夭》至此完结。《西厢记》中崔莺莺桃树下拈花微笑,张生初遇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娇媚小姐的故事却才开始。
桃之夭夭,引出了无边的风月。
桃之夭夭,迷了我的眼。
桃之夭夭,醉了我的心。
高二241班 夏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