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一痴:《老树》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红楼一痴
红楼一痴:《老树》
摘要:村西头有一株老树。老树有多老,村里最老的老人说,从他记事起老树就没有长过。老树叫什么名字,至今也没有个准确的说法,村里最有学问的人都说还没有找到相关资料证明它的科属。因为老树没有名,也不知道它的年岁,所以村里人也就叫它老树,世代沿袭,也就成……

村西头有一株老树。

老树有多老,村里最老的老人说,从他记事起老树就没有长过。老树叫什么名字,至今也没有个准确的说法,村里最有学问的人都说还没有找到相关资料证明它的科属。因为老树没有名,也不知道它的年岁,所以村里人也就叫它老树,世代沿袭,也就成了习惯。

老树经历过三次大火,均安然无恙。辈分最高也是见识最广的麻六大爷说,他祖上迁到这里来已有三百年之久了,老树遭火有记载的最危险的一次在道光十九年。那一年的火灾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是人为造成的,整个村子全烧了,火势从东头蔓延到西头,整整一个通宵的时间,全村人逼迫在对面的山头避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百年老宅燃起熊熊大火。当火势接近老树的时候突然刮起了西风,不久下起了倾盆大雨。老树得救了,村庄却化为了灰烬。

老树也遭受过几次雷击。所谓树大招风,树大了也招雷。麻六大爷说一年夏天,天气奇热,地里干活的人都回家休息,围坐在老树底下扇着蒲扇,一个劲儿地诅咒老天害人。大家等到天阴了准备下地,忽然西天乌云密布,大风夹杂着粗粗的豆沙,雨脚密密地斜扫过来,顿时天空电闪雷鸣。一个霹雳在老树顶上炸响,哗啦啦一声巨响,老树的枝桠被劈掉三分之一。这是光绪三年的事情了。

有生命的东西一旦长寿得超乎人们的想象,都会自然而然地引起普遍的崇拜。老树巨大苍老的枝干,裸露遒劲的根显示出它与时间抗争的无穷力量。无数次大火与雷击,老树依然青春焕发,人们不崇拜它都没有理由。对老树的崇拜,实质是对生命的崇拜。因此,老树成了村里最富有特征的自然地标,它的地位丝毫不亚于宗族的祠堂,若是哪家的婆媳发生口角,处于下风的都会去树下发愿赌誓,把头叩在青石板上大喊“老树有眼”。老树俨然是最佳的仲裁者。若是哪家的孩子顽皮得无聊,家长会拉他到老树下的石鼓上罚跪。老树俨然又成为了最威严的族长。

就这样,老树成为了全村人的精神支柱,凡有外地客人经过此地无不来此歇息的,而村里人不要进屋搬板凳,只需拿出一个蒲团往石鼓或石凳上一放就算是请客人坐。过路客没有不仰望树冠啧啧称赞的,而老树就成为了村里人的骄傲,哪怕是小小年纪的孩童也会搬出一套一套可信或不可信的典故来与客人交谈。若是遇上个文化人,喜欢寻根究底的话,大人们会出来有板有眼地介绍给他听,似乎关于老树的历史尽在掌握之中。

传说有一年来了个安徽的逃荒客,水土不服病在了路口。饥饿与疲劳使他看上去十分憔悴。收工回家的汉子发现了他,一背背他到老树下。看到面黄肌瘦的安徽客气息奄奄,好心的汉子弄了好吃的喂给他。村里的老人点燃了香火,口里念念有词,安徽客精神大为好转。善良的汉子在征得族长允许下,破天荒地从树干上剥了一小块皮熬成了药汤。安徽客吃下了药汤,不到一个对时的工夫,他就可以敲着他的渔鼓筒唱黄梅戏了。客人对汉子叩谢不已,汉子说你谢我不如谢老树哩。从此,老树又叫救命树。不过,不到关键时候,不征得族长的允许是不能轻易动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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