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月:堕落街,其实并不“堕落”
若说雄浑的岳麓山是湖南大学坚实可靠的后盾,凤凰山和天马山这只展翅的鸟和这匹腾越的马就是她天然的侍卫与屏障。
凤凰山和天马山同属于岳麓山脉,从凤凰山和天马山间延伸出来的出口,就是今天湖大校门的所在地。因这两座小山相互对望,又因湖南大学背倚岳麓山,凤凰山和天马山分列在湖南大学左、右两侧,所以湖南大学便有了“挟天马、扶凤凰”之说。
凤凰山和天马山首先不仅延伸了湖大的校园,而且加深了湖大的战略纵深,把湖大的秀美藏在了深处,使这所校园更具深遂的魅力,也使以岳麓山为中心的湖湘文化场域得到更大范围的辐射。
古人有所谓的龙脉之说,岳麓山是南岳衡山之尾,而凤凰山和天马山则可能是岳麓山延伸出来的两只脚丫。自古以来,岳麓山藏龙卧虎,而这无不与其本身的地形地脉有关。深山大泽方能藏龙卧虎,这里蕴藏的是千年不散的湖湘文化的龙虎之气。
站在湘江边看,三山气势极其恢宏。走近山脚下单看凤凰山,这是一座南方比较平常的山峦。山顶除了一片橘子树外,更多是一些天然的松树和荆棘丛生的灌木丛,并无太多的特别,但因其身居湖大和师大之间的要津,从她周围穿过的几条街道却声名远扬。
从湘江边上的牌楼口出发,沿着桃子湖和凤凰山的边沿向岳麓山的方向走,就是赫赫有名的牌楼路——即当年朱熹和张栻他们从湘江边的朱张渡去往岳麓书院的小路。在2000年左右,这里曾是一段并不宽阔但极其繁华的街道,而今这里的繁华荡然无存,但换成一条极其宽阔、平坦而笔直的大道。两边香樟的枝叶相互支撑,旧枝吐新绿;右边桃子湖波光粼粼,湖边拂柳依依。行走在这样宽敞而空旷的街道上,我们仿佛辞别了整整一个旧世纪,而一个新鲜、广阔、尚未知的新世纪铺在我们脚下。
牌楼路往右侧一折,沿着桃子湖的湖边或凤凰山的脚下,有一条比牌楼路逊色多了的街巷曲曲折折地延伸进去,曲径通幽地到达湖南师范大学。这条街看上去绝不壮观甚至很是凌乱,却是今天湖大最富生活气息而繁荣空前的街道之一,因而在湖大、河西乃至长沙颇负盛名。
她就是“橘子洲商业文明街”,俗称“堕落街”。若说前者,这条街在再小的地图上都难以找到,若提及后者,则在河西地区是无人不晓的。但人们称它为堕落街,并非因为她真的很堕落,而是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与饮食、电影、唱歌(KTV)有关的生活方式遍布街上地下(地下室)。其中相当一部分又是继承了以前繁荣的牌楼路的衣钵。街区内楼房参差交错,巷子小道盘根错节,招牌幌子五花八门,似乎凌乱就是生活的本色,凌乱也是一种美。湖大的街道几经平整和扩建,街道边上那些富有情趣的老牌店子也随之拆毁或搬迁,“堕落街”则保留了较多古老的,颇有长沙地方特色的饮食和生活娱乐方式,尚未完全被现代化的时尚气息扑灭。既区别于书院的沉静肃穆,也相异于教学楼的书声朗朗,围绕着人们日常生活最不可或缺的娱乐主题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堕落街”的环球影视是校园恋人常去不衰的地方。在博爱音像店你可以淘到很多古旧的甚至国外原版的音乐磁带和CD;在川味火锅店,你可以品味全国闻名的四川麻辣风情;在常德津市牛肉粉店,你可以吃到各种特色米粉和面食……这些都是这条街上颇负盛名的去处。
每到夜晚,从夜宵店飘出湖湘小吃的浓香更是溢满整条街,如长沙著名的臭豆腐,湘江里出产的炒唆螺,炸花生米这样的凉菜,现点现炒的各种时菜,还有蛋炒饭,四川的麻辣烫,长沙盛行的口味虾,甚至噼里啪啦的铁板烧,无不诱人垂涎。
“堕落街”整日里吸引着湖大人。从象牙塔里“逃逸”出来的大学生往这里走,闲暇中的老师也会来这里逛,甚至工作多年而怀念大学时光的那些白领们也会开着车来到这里,因而这里每天,尤其是节假日的晚上总是热闹非凡,整个街区,屋里馆外都是人。这里的娱乐生活之丰富,是让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学生们流连忘返的主要原因之一,于是有极少部分大学生怀着“在堕落中永生”的娱乐思想,荒废了学业,但他们是被大部分拥有“八荣八耻”先进观念的学生不屑且大加批判的。
“堕落街”是大学校园里适合怀旧的地方。只要走进这条街,你就会不由地怀念起着某些人,某些景色,更怀念那些诱人的地方特色小吃……在湖大人心中,不管是毕业多年了,都有一个永远的“堕落街”。“堕落街”在湖大人心中永驻,因为时间从她那里带不去大学美好时光的回忆。
(此文作于数年前,其时堕落街的繁荣已经开始凋零了,但“堕落街”的威名依旧很强大。如今,堕落街被拆得七零八散,快要消失在大学的历史记忆中了,方才让人不胜嘘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