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红楼一痴

也许是出于专业的需要，我不能不读《红楼梦》。

说起读红经历，其实还有很多的话题可谈。读小学的时候，冠群爷告诉我，“老不读三国，少不读红楼”。我是个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追问为什么，爷爷说：“《三国》坏人心智，《红楼》坏人心情。”爷爷所讲的“坏人心情”恐怕不是指使人的心境不好，而是指思想情趣会受到负面影响。因为他说《红楼》里讲的就是些男男女女，恩恩爱爱的花里胡哨的事情,小孩子看不得的。不过那时只看些小人书，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大部头小说。如果说读书受到了长辈的影响，也是听他们在下雨天不能出工时聚在一块讲讲古代的传奇，也有讲《三侠五义》、《隋唐演义》与《说唐》或是《杨家将》的。老人们没有谁喜欢《红楼梦》，包括我的爷爷。院子里有几位兄长在城里读高中，他们说只有《红楼梦》写得最好，至于如何之好，他们说：“有说不出的好，总之就是好。”在我看来，实在是弄出些玄虚来了。

不过小学毕业的时候，哥哥在师范读书买了《红楼梦》一书，我在假期里是硬着头皮读完的。我实在也说不出《红楼梦》有什么好，不但不喜欢林黛玉，而且很厌恶她，一个泪菩萨，小则泪眼汪汪，大则动起肝火来，人见人怕。就是对贾宝玉也不怀好意，觉得太没有男人味了，缺少阳刚，缺少坚韧。有个疑惑总得不到解答，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贾宝玉偏偏爱她一个？如果说我还有几分留恋《红楼》的话，就是书里的诗词深深吸引了我。我读红楼，就是从读诗词开始的，后来喜欢红楼，也是从喜欢它的诗词开始的。

初中的时候，我似乎有点文学感觉了，看别人的文章引经据典，文采飞扬，心里钦佩的不得了。老师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没有大量的积累，是写不出文采的，也写不出个性。”父亲说：“曹雪芹写《红楼梦》心里不知道装着多少部《红楼梦》。《鲁迅全集》洋洋数百万字，他不知道读过几百上千个数百万字。”那时迷恋写诗和散文，常读点经典作品，在老师与父亲的启发下，我开始了大量的背诵诗词，其中就有《红楼梦》诗词。后来发展到背诵回目，详细地记得各回的基本内容。

初中毕业后，我花一个暑假的时间细读《红楼》。着重看三个人物的情节，林黛玉、贾宝玉、薛宝钗。这三个人物的个性十分特别。尖刻小性话里带刺的林妹妹，人前人后离不开眼泪。眼泪能换来爱情吗？贾宝玉的“见了姐姐忘了妹妹”，嗜红成癖，百般柔情，千般恩爱，真爱他的女人会喜欢又恼恨；爱情是自私的，博爱的人能否得到真爱？薛宝钗的雍容大方不愧是皇商后裔，言谈举止尽尊儒道，也略带机巧，在爱情面前，智慧有时也显得苍白无力。很多人读出了林、贾、薛的三角恋，可我并不觉得。在我看来薛宝钗自己也没有要嫁给宝玉的明显动机，至于潜意识里是不是这样，我没有细究。林黛玉对薛宝钗、史湘云是设防的，这一点不用怀疑，如果林黛玉不设防那就不是林黛玉了。薛姨妈或许有这种念头，贾母后来或许也是有的，但宝钗本人是否有，我实在是感觉不出来。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故事不是写三角恋的，曹雪芹不是琼瑶的祖师爷。他不会那样头脑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