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龙:《衣钵弟子吴美红》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陈云龙
陈云龙:《衣钵弟子吴美红》
摘要:2004年暑假,我有幸再次担任高三语文教学,这样我就认识了我教学生涯中的第二批高中学生。师生之间彼此信任是教学相长的前提。暑假的第一节课,我就赢得了学生的信赖,下课后就围上来一群学生,问这问那,大多是关心在高三一年内语文的学习能不能有个大的……

毕业前,美红妈妈终于没有熬到她高考出头的日子就撒手而去。悲痛的她一下子憔悴了,红肿着双眼,一个多礼拜的上课都是魂不守舍。痛定思痛之后的吴美红出奇的冷静。以为雨过天晴了,一天早自习我叫她出来,刚安慰不了两句,她就大雨滂沱,蹲在地上抽泣起来,之后又伏在栏杆上,眼泪如断串的珠子。我一下子慌了,不知所措。或许只有时间可以冲散不快,可以暂忘一切,她的平静之下隐含着巨大的悲伤,而我的话语就像罪恶的蛇信,使她一下子萌生了恐怖的记忆;安慰的言辞成了忧伤复萌的种子,我感到无比的内疚与惭愧。

美红一直没有从母亲病逝的阴影中走出来,她是带着复杂沉重的心情走进考场的。考试期间我与她的班主任都非常关注着她,下考后与她们谈天说地,为的是让她们尽量放松些。她没有发挥应有的水平,与本科失之交臂。成绩出来之后我担心她放不开,接二连三的打击她受得了吗?我便给她家打电话,企图安慰她鼓励她,也想让她去民盟复课班补习。接到电话的是她的妹妹吴青青,告诉我说美红去了娄底姨妈家里了。她回武冈之后直接去了云台补习班,我找到在云台的一个朋友,要他打听在哪个班,也请他给予关照。朋友给我联系上了,美红知道后打我的电话,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娇羞的言语中充满自信。以后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调侃,鼓励,主要是心理指导。她会把每一次月考的情况大致的告诉我,我也总是乐观的帮她分析,而每次都不忘告诫她:“以后学中文哦。”

2006年她上了本二线,填报志愿时毫不考虑,第一专业清一色的汉语言文学,第二专业清一色的对外汉语。她告诉了我填报志愿的情况,心里为她高兴,说:“你找准了你的坐标,你是适合语言文学类的专业的。”得知邵阳学院中文系录取了她,我及时与在中文系任党总支副书记的老同学邓政联系,极力推荐吴美红去学生会锻炼。邓政说:“我们兄弟太了解了,我完全相信你的眼光,能进入你的视野的学生一定是很优秀的。”美红进了系学习部,也经常写广播稿之类的,她说很累但是充实。人生何求呢?但求充实啊!

她选择了中文,在我看来是对我的最好的回报。

2001年我考研失败,由于诸多因素的影响,我再也不可能回到考场去做最后一搏了。想作一名学者或大学教师的美好夙愿从此破灭,这种理想成空的痛楚深深的埋在我心底,成为困扰我多年的心病。曾经一度下过决心,捡回自信,重操书本,可是残酷的现实使我万念俱灰,几种疾病折磨得我几乎失去了生存的勇气。想想家庭也想起学生,我不能垮掉,在顽强的战斗着,尽可能多的与学生在一起。我心里非常清楚,我站讲台的日子不是太多了,按照强脊的破坏规律,我已经是属于中期的病号,一旦进入晚期就只有卧床或是与轮椅打交道的分。因此,对于我来说教学就是为数不多的精神大餐。也正因为此,我才饱含激情地与学生分享每个45分钟。而理想的破灭是埋在我心头的痛,每每与学生言及此事唯有遗憾叹息。当我发现美红在语言文学上的敏感之后,我似乎看到了希望,心想在我的教学生涯中恐怕只有她帮我实现这个夙望了。而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汉语言文学专业,这是给我最大的欣慰啊,此辈不能实现的愿望在彼辈身上实现不也很快乐很满足吧吗?

到了学院的吴美红在古典文学上下过很多功夫。她把每个学期开设的课程都告诉我,总是谦虚的要求我指导。我是感觉落后了,离开大学十多年,中学毕竟不比大学啊,对学术动态也就不甚了解甚至也漠不关心了;尽管我一直在读书,一直在关注着自己曾经梦想着的古典文学专业,但我没有再深究过自己心爱着的学问了。我只能把自己在大学里的读书方法与读书经验,把自己考研的痛苦历程说给她听,有时一讲就是半个小时,她在电话的那头听着,时不时的回答我。话说完了,她就发个信息,除了感谢就是感动。看过她满怀自信的话语与充满斗志的激情,我总觉得她就是当初上大学时候的我。有时美红也让我推荐影响较大的文学理论方面的书,我向她推荐的第一本书是刘再复的《性格组合论》,她在网上买了两本,送我一本。她在QQ里留言说这本书确实很好,让她懂得了怎样去读小说,去鉴赏人物形象。后来她又送我一本余英时的《<红楼梦>的两个世界》,她说:“知道老师深爱红楼,时常提起此书,就在网上买了两本,送一本给您权作纪念。”后来她告诉我说她喜欢的还是古典小说,如果考研打算选择此专业。难怪她总是沉迷于《红楼》,我又后悔在她高三时没把一个专题讲座《<红楼梦>里的姨娘文化》进行下去。

2007年的元旦假我去湘潭找一位内风湿专家,因为没有直接到湘潭的直通车,我只好先乘车至邵阳再转车了。12月31号到达邵阳,入住国资宾馆之后,我拨通了美红的电话。她马上说:“陈老师你在哪里,我们来看你。”我说:“还是我到你们学院来吧,十多年没来过了,这里曾经是我与你们师母谈恋爱的地方,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呢。故地重游啊,不知道变化有多大了。”那个晚上我请来了在邵阳学院的男女学生8人,一起安排在楚湘楼共进晚餐。师生相见有说不完的话题,有说不出的高兴劲儿。

元旦那天在湘潭看完病后,我被在湘乡铝厂工作的同学杨其文接到他家里。晚上美红发来了信息询问我的病况,我便在网上与她谈了很久。我关切的问她是不是因为我的影响而选择了中文,她说有很多的因素是因为我,根本的原因还是家庭的影响。她深爱着的母亲在人世遭受了太多的痛苦,觉得母亲的一生太不幸,太痛苦,夫妻关系、婆媳关系都不尽如意。她说奶奶是个王熙凤式的人物,而母亲却太善良又太懦弱,家庭里的大男子主义母亲只能一忍再忍,长期的郁闷又不善表达使她憔悴不堪,最后患上肝癌。她告诉我,她要用笔写出母亲的苦难史,因此她选择中文。她还告诉我,大学期间不会轻易谈恋爱的,因为母亲的不幸的阴影在她心灵深处挥之不去。我一再告诫她即便是谈恋爱也要找个能尊重你的男孩。家庭对她的影响如此之大,尤其对她的心灵的伤害是如此之大,是我始料未及的。
那一夜,我几乎彻夜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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