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知识无法改变命运

王逸风：幸好互联网发展很快，对政府的舆论监督越来越大。

王滨：对，网络的监督作用，现在是越来越凸显了。平面媒体虽然还是四平八稳，网络上却是一有风吹草动就群情四起。如果网络的监督作用能发展好，对解决当下社会的矛盾还是很有作用的。

王逸风：说到社会矛盾，就业是一个很突出的矛盾。随着大学的扩招，大学生越来越多。有很多大学生，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出来找不到工作，真是有苦说不出。

王滨：过去讲知识改变命运，但在中国，你没有关系，是很难改变命运的。

王逸风：中国现在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有朋友讲，大多数中国人其实是在为那少数的豪族家庭打工。

王滨：事实上正是这样。举个简单的例子，动物园缺兽医么？很缺。可是学兽医的大学生照样找不到工作，是什么原因？因为动物园系统要解决自己系统的子弟就业问题。

王逸风：这个时候，关系就很重要了。

王滨：是的，一个社会依靠关系来维持运行，而不是靠知识和实力，不公平是自然的。很多学生想当然地以为把书读好，就能改变命运，其实太天真。

二、中国的文化为什么难以繁荣

王逸风：你是搞话剧的，现在话剧这么衰落，是不是受电影、电视的冲突太大？

王滨：这只是一方面，最根本的原因不是这。

王逸风：那是什么？

王滨：你看现在春晚每年都能露脸的是哪些人？

王逸风：我很少看春晚，在我印象中，赵本山几乎年年都上。

王滨：是的。可是赵本山那都是什么小品？是挠痒痒的小品。什么是挠痒痒，就是你吃饱了太安逸，我挠你痒痒逗你开心。这是官方喜欢的。可是老百姓想看么？老百姓根本不关注这些。曹禺的《雷雨》、《日出》当年为什么叫座？因为它是那个时代老百姓关注的东西。郭德纲的相声这么受欢迎，为什么上不了春晚，因为它是拆台的，它说的是政府的痛处。

王逸风：话剧界是否也存在这个问题。

王滨：一样的。其实中国文化界都存在这个问题。官方喜欢的老百姓不喜欢，老百姓喜欢的官方不喜欢。演的没人看，想看的没人演。这是很悲哀的。

王逸风：现在的创作界，很多东西是冲着拿奖去的。

王滨：对，中国文化界的繁荣是这个奖那个奖的繁荣，奖虽多，却是自欺欺人。文化貌似很繁荣，其实真正有艺术价值的有几个？创作界自身也有问题，社会浮躁，个人浮躁，很多人写东西是为了拿奖，而不是出于对艺术的追求。

王逸风：对。官方体制中的人注重拿奖，社会上的自由职业者又太注重商业效果，忠于艺术本身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王滨：这个和政府的引导也有关系，政府太注重应用科学，对人文科学爱管不管。钱都投到应用科学方面去了，搞人文的人生计艰难。大家总得吃饭，个个削尖了脑袋去挣钱。这样一来，社会变得更加浮躁了。

后记：去王滨家喝茶，本来只想闲聊一番。回来整理成文字，才发现聊的大多是一些沉重的话题。闲聊而不得不沉重，有点悲哀，却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