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恩师一段情——记我的历史老师邓珏先生
邓老师总是给人谦和的态度。在我的记忆里,他似乎从没有公开批评过学生。虽然我班有几个是全校的调皮大王,上课也喜欢无乱插嘴,邓老师总是有办法对付他们。有个叫张成的同学,最是活跃,大家叫他“半桶水”,喜欢捣蛋,上课爱随意发言。咱们的邓老师一提问,他的嗓门就大起来。邓老师就做裁判手势——暂停,然后先请张成回答。“半桶水”开了头就没有结尾,邓老师就说:“回答的很好的,只是考虑不全面,记忆不牢固,还要加强呀。”几次以后,张成就老实多了,遇上问题再也不哇哇乱叫而是变得老练起来了。
那个时候历史课是属于副课之列的,初中毕业考试是不考历史科的。有些同学就不喜欢听课,甚至上历史课就用来做数学题或是看小说之类的课外书。我觉得邓老师上课有趣,占去时间用来做其他的事情简直就是得不偿失。他把每一个历史知识讲得很生动,大家都把它当作故事看待的。在轻松幽默之中,我们不自觉地就学到了不少新鲜的东西。邓老师上课的亲切轻松和不乏幽默的教态始终是我学不到的,既有父亲的威严,也有朋友般的随和,让你感觉到他很近,又让你感觉到有一段距离。在师长与朋友之间,邓老师恰到好处地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角色,这一点在现今的我看来是很难做到的。因此我至今仍怀念邓老师的课堂。
初二的历史不再是邓老师教了,换了一个照本宣科的老教师。可是邓老师经常来我班了解情况,问问我的表现与成绩。初二的时候我与同学闹矛盾发生了不愉快的冲突,邓老师知道后在晚自习找到我,问清缘由之后严厉地批评了我。他说不管你是对是错,发生了事情先要报告班主任,怎么可以意气用事自作主张,要是酿成大祸你后悔就来不及了。他又说:“要做个本分的人,交朋结友要考虑清楚啊,不要轻易与校外的人相处。别人了解你往往是先了解你身边的朋友,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很大,邓老师一番语重心长的谈话,让我明白了交友的原则。
初三的第一个学期,一场让我差点失去自信的大病迫使我卧床近四十天。那时我们班的宿舍在二楼,整个班就住在一个房子里,上下铺都是连席的,四十来人住在一起,人口密度太大。夏天蚊虫多,大家就用花露水驱蚊,整个空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浓香。一到冬天,过道里潮湿,积水很多,有发霉的酸腐气。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学习任务很重,压力也很大,折腾到中考之后就病倒了。双腿髋关节像是有刀子在切割,有时睡都睡不下。严重的时候坐卧不宁,双腿肌肉似乎坏死一般,麻木,无力。上课只好由同学背着去听,一般坚持上主课,也就是语数外,有时听听理化,政治与生物是自学的。听完课仍由同学背着去宿舍。一天三餐全由好心的同学代劳。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冷冷清清,又浑身乏力,一段时间之后面黄肌瘦。父亲几次来校要我回去治疗,考虑到自己的学习我没有答应。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坚持了四十余天。在这难熬的四十多天里,邓老师隔三岔五地来宿舍看我,问我冷不冷,饿不饿。每次来到时候都带点好吃的,有时煮几个鸡蛋,有时买点薄饼。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说:“云龙你休学算了,不要拖下去了,身体这个样子很令人担忧啊。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几句话说得我悲伤起来。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下决心休学在家治疗。
休学后我住在父亲学校养病,邓老师打发几名同学来看我,问起我的病情与学业。等我恢复后不久,我特意去了学校,在办公室里与邓老师谈了一阵子。他拍拍我的肩膀,扭扭我的手,说:“结实还是结实的,怎么就容易生病呢?”我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天夜里突然双腿动弹不得,落下了病根,医生说是风湿性关节炎,什么药物都吃了没有见效。他建议我去长沙看看。可那时家里条件不好,加之又不是经常发作就没有了那个打算。
我读高中了,听说教育系统搞聘任制,邓老师没有被校长聘上。他做办公室主任好些年了,又是历史高级教师,工作兢兢业业的,缘何就解聘了呢?后来听人说他太耿直,讲真话,不喜欢与校长走得近。不过二中领导慧眼识英才,把它聘到了二中。有几次他来一中参加高考监考工作,我留他在家里吃中餐,总是不肯。他说:“你两口子都是我的学生,有时间我一定来的。大家监考都辛苦,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