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中:历史碎片中的王闿运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王振中
王振中:历史碎片中的王闿运
摘要:云湖藏龙,白鹿栖凤。当我们一路风尘,匆匆赶到杨嘉桥镇的白鹿冲时,看到的只是长满青苔的墓碑,土封早已不见,原地只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这使同行的每个人不禁惊讶:难道这就是修道家所谓的“蝉蜕”?…

  著述

早年志慕鲁仲连,今则志于申屠蟠,王闿运在衡山脚下潜心学问十二年,磨砺诗文,广览子史,于儒家经典均有著述,自谓比后汉大儒郑康成(玄)而过之,这话听起来使人神往,却惹起名翰林潘祖荫的一阵讪笑。

先撇开经学不讲,王闿运一直是以诗文鸣高于世的。在近代史上,章炳麟狂人狂言,于文章之道很是自负,然独推王闿运能尽雅。王氏文章从模拟入手,功力之深,杂置于古人集中且能乱真,然以合为离,终能熔冶古人之美,成为大家。“镜非辞照,真性在不照之间;川无停留,静因有不流之体。然则屡照足以疲镜,长流足以损川,推移之时,微乎其难测也。”(王闿运《秋醒词序》)诸位视此句文采义理于苏长公《赤壁赋》如何?前人推为抗手,良有以也。湘绮文章,墓志第一。观其《刚直彭公墓志铭》,自“然其遭际,世所难堪”,历叙其不得意事,然后知墓志与神道碑幽明有别,不可混淆。集中《到广州与妇书》用西汉大赋铺排手法,句句白描,直是一幅晚清粤省的《清明上河图》,文笔之妙,有不容人置言者。钱基博著《现代中国文学史》,考镜诸家,辨析源流,终推湘绮为座首,这其中的缘由,还是值得深思的。关于他的诗,汪国垣《光宣诗坛点将录》中许其为托塔天王晁盖,这固然是依据他六朝诗派首领的身份。听说湘绮早年有《杜若》、《夜雪》两集,晚年不齿论列,所以未收入全书中,其中《重悼师芳(闿运女,早夭)》云:

  初月无端入玉棂,露痕如白又如青。

不成眉样依明镜,遥想啼痕染素馨。

自是长愁甘解脱,未应多慧语娉婷。

文姬死后知音少,吟尽伤心只自听!

哀感顽艳,有令人不能置怀者。又《雪霁登玉皇顶》:

黄河如线海如杯,表里泱泱四望开。

战国曾嫌天下小,登封常见圣人来。

扶桑浴日光先照,匹练浮云首重回。

一片空明尽冰雪,便疑身在九璜台。

其雅健雄深,比陈卧子(子龙)为何如?被弃置不顾之作尚能如此,其擅长之六朝诗还需再论否?

王闿运文学成就的取得,最根本是由于他过人的天分。他说:“我十五岁时展读《诗经》,因悟丑事以丽词出之,愈见其丑;壮业以平凡语叙之,愈见其不凡。”话虽只寥寥几句,却意味深长,常人一生怕是也领略不出吧?但李太白三拟《文选》,杜子美博览子史,凡文章欲为大家,必不仅靠天赋,其得力于后天勤学也复不少。王闿运有个怪习惯,即是抄书,五十年中书字以万万计,日有课程,寒暑不辍,涵泳回味,自然于古人用心别有领略。老辈学人的精神方法,还真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曾国藩既摈王氏纵横大计不用,然终是爱其文学之才,于是对军中诸人说:“功名既已为吾辈占尽,日后著述之事,当属之王君。”同治十一年(1877)曾去世后,其子纪泽秉承遗志,果然交与王闿运一手办理,这便是《湘军志》一书的由来。关于此书,常人徒惊其文辞高健,誉为唐后良史第一,孰不知湘绮雅知尼山《春秋》笔法,叙事取弃想详略之中,已对这段历史发表了一番见解,故人视此为史书,我当其为政治教科书。既能知此,则必然以郭嵩焘之见此书火冒三丈为无谓,后世有善读《湘军志》必不废吾言者。

经学的题目过于专业化,实难为外人道。这里选取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作为切入,即王氏颇具有神秘色彩的帝王之学。自唐浩明的小说《旷代逸才》(又名《杨度》)风靡全国,这门古老的学问再次触动了人们的神经。我们且看小说里的的介绍:

以经学为基础,以史学为主干,以先秦诸子为枝,以汉魏诗文为叶,通孔孟之道,达孙吴之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集古往今来一切真才实学为一身。然后登名山大川,以恢弘气概,访民间疾苦以充实胸臆,结交天下豪杰以为援助,联王公贵族以通声息……
 
  会的看门道,不会的看热闹。读了上面的文字,我们还真的不得不佩服小说家的想象能力。书中还提到,除这门学问外,王闿运还有一门“老庄之学”,是与这门学问刚柔并济的到了帝王之学行不通才能拿出来,作为退步之阶,只是这条好像并不太为读者所注意。据唐老师自己说,有很多社会青年联系到他岳麓书社三楼的办公室,表示愿学习帝王之学,他都一概推脱不见。其实鄙人在同一单位的五楼,也很关心这个话题。照着玻璃窗外大大的夕阳,有心无心地翻弄《庄子》,一眼瞥过目录,心下不由得一惊,像牛顿被苹果砸了一样,本“逍遥游”以“应帝王”,脑子里的种种疑问都霍地贯通了,联系到学生时代钻研过的王氏《春秋公羊传笺》,我更加确信自己的见解:是的,就是这样的!

好学的青年呦,拜神可别走错了庙门,欲穷千里目,只需更上两层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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