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武:连自己都拯救不了的人,没资格拯救别人
有人说:能拯救农民的,只有知识分子。
这完全是胡说八道。知识分子从出生到现在,历史上还从来没有拯救过谁。不但如此,从过去到现在,知识分子连对自己的拯救都没实现过。
我们要先搞清楚,古代的士大夫是儒者,而不是知识分子。
在古代,一个人读书,绝对不是为了写书,而是为了做事。“君子当思有为”,重要的是有为,而不是著作。做事有很多种方式,其中一种就是“制作”,制礼做乐,齐民风俗。自孔子以降,所有的考镜源流、辨章学术的事情——也就是我们所谓的“学术研究工作”——都是围绕着一个中心议题展开的:在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里,怎样才能恢复先王之道,致君尧舜,使民淳朴。
因为,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制度在历史中一次又一次的变革,古礼已经越来越不可考证了。儒者在做的就是这个工作,钩沉钓隐,发明幽微。所以,我们平时所谓的儒家的以吏为师好象不对,其实是我们自己不对。只有吏才能得其位、展其志,才有资格制作。学者横议,终究只是横议,东林党人固然算是清流,但明朝灭亡的帐上,他们那一笔始终没有勾销。
知识分子,这是启蒙以后才有的概念。在古代,只有士大夫,没有什么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所谓的“独立”、“自由”,是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大分工的背景下才产生的。中国古代的士大夫当然要跑官、做官,只有做官,才能做到有为。现代知识分子用古代士大夫依附皇权来批评人家,是因为自己堕落,依附于现代资本主义分工体系,而不是因为士大夫堕落。
现在那种流行的动不动把士大夫叫做知识分子的人,要么是无知,要么就是故意混淆视听。
中国的启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急风骤雨的过程。说它漫长,是因为从1940年到现在,这个过程仍然没有完成。说它急风骤雨,是因为在辛亥革命以后到1920年代,这段时间不过十年,知识分子的身份转变就已经完成了。士大夫的人格理想坍塌了,人生道路设计也崩溃了,知识分子从社会人变成了学院人,从原来士大夫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变成了躲在社会的一个角落里乱发议论,在“文化的脂肪上瘙痒”、指望着“在书斋里革命”。
五四运动以后,知识分子好象一直很活跃,但是,从来就没有进入过政治的核心地带,始终只是在政治斗争的边缘和夹缝里徘徊。没错,CCP早期的成员主要是知识分子,或者说主要是有知识分子主导的。但是,比这个事实更重要的事实是,实现这个群体的社会目标的不是知识分子,而是井冈山上的枪声和延安的民主实践。如果是陈独秀一直主导着CCP,中国现在还在KMT的训政时期折腾呢。不要说民主权利,就是吃饱穿暖,都是大成问题的。